我住在北方
1
二零一九年八月六日,我收到了朋友寄给我的耳机,这时距离我来到北京已经两周有余。一天前他在群里询问是否有人想要接手他的索尼WH-1000XM2,而我又恰好需要一副降噪耳机,就顺理成章的收下了。
北京的八月,太平洋带来的暖流越过了秦岭淮河,让这里变得异常炎热,我觉得我拿着耳机的手有些冒汗。当然或许这并不是我在出汗,也有可能是耳机觉得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些紧张。
为了缓解他的紧张情绪,我觉得可以让他先放一首他熟悉的曲子,比如那位朋友每次k歌都要点的达达。
一分钟后,当彭坦温暖的少年嗓音缓缓流出,我觉得我的担心很多余。
难得这些天许多雨水
2
我记得我来北京的第一天,下火车时并没有感觉到多么干燥。相比于之前从西北回到杭州时迎面吹来的潮湿空气,北京并没有表现出相同纬度应有的严肃。
七月二十八日,北京暴雨。
我打着伞前往澡堂洗澡,这不论在南方人还是北方人看起来都是一件很魔幻的事,南方人不去澡堂,而我同学跟我说,北方人很少下雨天去澡堂洗澡。
我其实还是不太喜欢在澡堂洗澡,应该说是几乎所有南方人都不喜欢。毕竟把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中,听上去蛮恐怖的。但是鉴于也不能不洗澡,我只得把自己的个人感受放在一边,体验一下首都给我送来的第一份大礼。
半小时后我湿漉漉的从澡堂走出来,成了这个湿漉漉的北京中湿漉漉的一员。
晚上我快睡着的时候,打雷了。
时间过得飞快
3
四个月的时间并没有多长,我觉得我似乎已经习惯了在北京的生活。寝室食堂实验室三点一线的生活与我的本科并无不同,无非是从杭州换到了北京。如果说有什么变化的话,就是日程表上多了健身一项:每隔一天我就要在北京某个位于地下三层的健身房挥汗如雨。对于很多人来说,三公里的路程并不算长,可是却能够让我感到颇为疲惫。
子曰,吾日三省吾身,真的说的很正确,我每天都问自己:早饭吃什么,中饭吃什么,晚饭吃什么。可能咸鱼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吧。我看到朋友圈的生活五光十色,而我的生活却是黑白相间。现在每天做的事情大概可以归为一类,就是和实验室的人聊天。
时间在窗外像风一样吹着,而我却在实验室看着楼下的树叶怎么翻滚。南方的树叶一年四季都在掉落,我前一天打扫干净的水泥地第二天又会被落叶覆盖,这一点让当时是值日生的我颇为恼火,只是我不知道,在那时和现在的北京,他们只会在秋天这么做,到冬天的时候,只能看着光秃秃的树干发楞,再也没有夏天随风起舞时的快乐。
转眼这些已成回忆
4
我是活在记忆中的人。
换句话说,记忆对于我来说非常珍贵,我有意的保留生活中的点滴记录,包括但不局限于照片,课本,笔记。
这背后的原因是,我常常健忘。
人是活在三维世界中的动物,时间是无法跨越的断痕,我想吃初中时带着氤氲香气的干挑面,但是总归是不可能做到的。过去的每一秒,庞大的世界都会在我脑中留下一份回忆,这份回忆积攒起来让我头痛欲裂,起初我只是进行压缩,那些本来清晰的画面开始泛黄,模糊,失真,但终究还是解决不了问题,于是没办法只能忘掉,给将来到来的每一秒留下空间。
写的这篇稀奇古怪的日记,也不过是一个折中之策,是为了在三年后的毕业时让那时的我知道,你看,我现在是这样的。
每天都有新的问题
5
我都快忘了,我还是一个程序员的预备役。
实话实说我原来不想做开发,本科毕业时觉得自己太菜就考研了,结果发现不懂得东西好像越来越多了,再加上现在做算法的人越来越多,做算法岗对我来说显得不切实际,结果转了360度,回来我还得干老本行。
我是一个需求驱动的人,只有在有任务时才会去学习,用通俗的话说,叫赶鸭子上架。比如我想做后端开发,但是老板又偏偏接了一堆vue的任务,这让一写前端就神经衰弱的我感到无助。我总是会想,这些任务经过一层又一层的外包,最后落到了我这个新手的手中,这些任务也是实在可怜。
某位程序员曾经说过:“人的一生是有限,而bug是无限的,我的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我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穷无尽的与bug搏斗的事业中去。”
emmm…这个程序员就是我。
不知何时又会再忆起
6
最近事情不太多,但马上就不是这样了,研究生的压力马上就将展现他真正的面目。论文和项目两座大山即将落在我的肩上。
也许我是幸运的,能够在别人开始工作时继续在大学里念书,但是这份幸运带给我的依旧是别人所无需理解的苦恼。人们在为了自己的生计而不断挣扎,我也不例外,我的大脑会被繁杂的事情所充满,这些事情让我无暇顾及其他。我常常觉得时间过得很快,挤压到我喘不过气,就像考研的一年说过去就过去了,这让我感到无助。在可以预见到的未来,我会在某个工作的间隙又回想起这时在北京的时光,那时的我望着窗外,正如现在的我一样,或者和高中时的我一样,有着对人生漫无目的的幻想和对时间无法控制的悲哀,而这三个我望着的,一直是这片单调而无垠的天空。
南方
7
此为后记。
现在已经是2020年3月18日了。武汉的新冠肺炎意外地阻挡了我回京的脚步,让我得以在家多休息了一个月。说是休息,其实也还有课业在忙。之前说的vue项目现在也写得和日常工作一样了,其实学了一下也就勉强能应付开发工作。
这几个月可以算是夹在北方生活时间内的一个插曲,交响曲中的变奏。南方湿润的水汽让我感到熟悉的安心,家里的床也暂时让我摆脱了在学校时常困扰我的失眠,太平洋暖湿的季风造成频繁的雨水时常造访我的屋檐,为我演奏刻在记忆里的江南旋律。我总归还是一个典型的南方人,即便爱吃面食,也不过是爱吃面食的南方人。造访北京是我没有计划过的一个意外,它带给我的是属于西伯利亚的寒风和浓油赤酱的满足。或许从我抵达北京的那一刻开始,我的人生就多了一块拼图,这块拼图是我从别人的盒子里拿来的,他有如猛兽一般横冲直撞,卡在四片我从不同人盒子里拿来的拼图中央。